18岁那年,我晚上常常睡不着觉。
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干什么,不知道这辈子将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那时的我,从不懂事到懂事,是个爱胡思乱想的时期;我觉得内心孤独,无人倾诉。面临考大学,承受着竞争的压力;自己喜欢语言艺术,可觉得走这条路太窄太难,如果考一般的高校,那就意味着自己理想的放弃。我常想,谁能告诉我路该怎样走就好了。
于是,常常关了灯,坐在小屋的床上,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月亮。
那是1989,北广播音系只在成都考区录取一名学生;报名的人却有两千多。那年,全国报考北广播音系的有两万多考生,后来录取了38人。我要想考上,就必须要在成都考区考第一。困难虽然大,但我对专业考试有信心。
16岁时,我和妈妈参加了成都电视台主办的"家庭文娱电视大奖赛",这个比赛在当年上海的"卡西欧电视大奖赛"相似,我和妈妈表演的"母女对话"获得了一等奖。这在当时很轰动,还获得了奖品-- 一台电冰箱。这在1987年,足以吸引人的眼球了。
之后,我又获得了四川省普通话比赛的一等奖,在"我爱祖国"诗歌朗诵比赛中获得二等奖。这个"我爱祖国"诗歌朗诵比赛,规定只有大学生才能参加,我是唯一参赛的中学生;妈妈带我去报名时,主办单位开始不同意,妈妈恳求老师,只想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对我来说,能够与另一知识层面的选手同场竞技,胜利的意义是不同的。恰巧,比赛在我18岁生日的那一天举行,我获奖了。内心里,我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好的预兆。
我的父母都是师范院校的教师,在广电系统没有任何的关系。那时有个说法,没关系就不要去考了。我想的是,如果我与一个有背景有关系的人一样都考了60分,那录取的就不是我;如果我考了80分,那录取的就会是我。所以,我一定要在成都考第一。
考试从3月底开始,到4月份结束,陆陆续续地进行了有半个多月。初试、复试、录音、录像,每一关都往下刷人考音色、考语言、考思维;考官从7个方面进行打分。
我只想着尽力。妈妈告诉过我,人只要尽了力,将来就不会后悔。我一路考得很顺,通过了初试复试,到录音时,只剩下20人了。录音,是要听听你的声音在经过话筒和录音系统后的效果。这一关过了,只剩了5个人。这5个人的最后考试是录像,然后把录像带送往北京广院去打分。
录像考试在在四川电视台的播音室里。通知规定是不能化妆,我一看,其他的考生都化了妆,就我一人按规定没化。其实,那时要我化妆我还不会。进广院后,参加招生的老师告诉我,没有化妆倒是给老师们留下了一个清纯、天然的印象。
从一个杯子里抽取即兴评述的题目,给5分钟的时间准备,然后对着镜头评述。我抽到的题目是:你对拜金主义的看法。
面对着镜头,穿着刚刚借来的西装,我开始了自己的即兴演讲。以往的演讲、辩论给了我技巧与经验。先是破题,给出拜金主义的概念,就是指对金钱万能的崇拜。然后从正反两方面举例论述,采取了把问题具象化的方法。我例举了朱自清的气节,例举了河南一个女孩把所挖出的179克拉的钻石交给了国家。在说理和论证中,结合着情感的抒发;说到女孩捐献时用红绸布包裹着的那颗钻石,我说:"摆在我们面前的既有珍贵的钻石,还有女孩钻石般的心。"似乎很有想象力和艺术美感。
考完出来跟妈妈一说,妈妈笑了:平时看了那么多的闲书,倒都记住了。
进了广院,我才知道。我的专业成绩不仅是成都考区第一,也是全国第一。
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是在8月27日那天,爸爸叫我去买菜,顺便到学校看看通知书有没有来。刚到校门口,就碰到了班主任,她告诉我:"蓉儿,通知来了。"
9月18日,我到了北京,注册入学。18岁生日,刚过去了4个月零7天。临行前,四川省广电厅教育处的颜老师对我说,你替平民的孩子争了口气。 躺在广院的宿舍,梦想成真时还觉得像是在梦里。如今我已经成为上海卫视首席主持,分别是"上海卫视新闻"、"前进上海"、"财富人生"等节目的主持人。回想18岁这一年,我经历了自己人生的改变。我第一次知道,这是我自己推动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