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泰:
譬如我吧,我好吃,我懂得吃,我可以引你到各种顶好的地方去吃。(颇为自负,一串珠子似地讲下去)正阳楼的涮羊肉,便宜坊的挂炉鸭,同和居的烤馒头,东兴楼的乌鱼蛋,致美斋的烩鸭条。小地方哪,像灶温的烂肉面,穆家寨的炒疙瘩,金家楼的汤爆肚,都一处的炸三角,以至于——以至于月盛斋的酱羊肉,六必居的酱菜,王致和的臭豆腐,信远斋的酸梅汤,三妙堂的合碗酪,恩德元的包子,沙锅居的白肉,杏花春的花雕,这些个地方没有一个掌柜的我不熟,没有一个掌灶的、跑堂的,站柜台的我不知道,然而有什么用?我不会做菜,我不会开馆子,我不会在人家外国开一个顶大的李鸿章杂碎,赚外国人的钱。我就会吃,就会吃!(不觉谈到自己的痛处,捶胸)我做什么就失败什么。做官亏款,做生意赔钱,读书对我毫无用处。(痛苦地)我成天住在丈人家里混,好说话,好牢骚,好批评,又好骂人,简直管不住自己,专说人家不爱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