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拒了”这是谭薇薇最近的校内状态。在北京某音乐学院读钢琴专业的谭薇薇马上要毕业了,但她似乎要面临毕业即失业的窘境。“我去了很多乐团和学校应聘,但是我们这行找工作的人太多,需要的人太少。”
2003年,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指挥系的张冰冰赴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学习歌剧指挥。2004年回国后,有不少乐团高薪邀请他担任首席指挥,但他却选择了去天津音乐学院担任青年交响乐团常任指挥。
从小在北京长大的张冰冰说,这样选择一是“考虑到自己还年轻,在音乐学院可以搞艺术,可以进一步研究深造”;二是“80年代中期谭利华先生离开天津音乐学院之后,学院一直缺乏一个专业指挥,在那里可以让我得到更好的锻炼”。
几年下来,不断地在京津两地往返,张冰冰从学校领取的工资还不够他的路费,但他获得了事业上的极大满足:2005年,他成功导演并指挥了歌剧《魔笛》,实现了天津音乐学院建院以来在完整歌剧排练方面“零的突破”。在他和院系其他老师的共同努力建设之下,天津音乐学院青年交响乐团目前已成为继中央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之后排名全国第三的学生乐团。
张冰冰经常会用自己的经历教育学生:就业要考虑自己本身的能力和家庭的实际经济状况,有时候选择去二线城市发展,也许更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和学音乐的乐趣所在。
张冰冰有个学生是东北人,刚进校时专业水平并不好,但十分勤奋努力。毕业前夕,这个学生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报考北京中央歌剧院。但由于竞争太激烈,他没有考上,便决定第二年再考。当他向老师咨询意见时,张冰冰建议他不妨去刚成立的贵州交响乐团试试。
进入贵州交响乐团后,一开始每月的工资虽然只有4000元左右,但单位对这名学生非常重视,一年之后就将其转正,并把他提到了副首席的位置,工资也涨到了每月6000多元。而北京最好的中国爱乐乐团,乐手的一般收入也是每月6000元~8000元。考虑到演出机会和生活成本,这名学生认为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对张老师也十分感激。
“中国的交响乐正在逐步兴起,河北、贵州、云南、四川、重庆以及深圳等地的交响乐团通过改制重组,影响力和活跃程度不断增加。音乐学院毕业生求职时不妨把眼界放得开阔些,把目光放得长远些。”张冰冰建议说。
求职难 艺术生求职更难
前不久,各大音乐学院拉开了2016年招生的序幕,掀起了又一轮报考音乐学院的热潮。一边是上百人竞争一个招生名额的火爆局面,可另一边却是音乐学院毕业生就业难的尴尬困境。
“当初考大学,我们专业就招20人,而据说有将近400人报名考试。最后放榜时,看到第14号后面是自己的名字,我马上跳了起来,觉得自己离‘艺术家’的梦想似乎不远了。”回想起当初考学的成功,谭薇薇眼里闪烁出一丝光芒。
去年9月,大四学年才刚刚开始,谭薇薇就投入了求职的队伍之中。本以为凭自己优秀的成绩加上学校背景,必然会很快收到好消息,但令她失望的是,至今她都没有找到一份令自己满意的工作。
一开始,谭薇薇想留校,但被告知起码要研究生才有资格。由于业余时间经常带中小学学生学钢琴,她想既然当不了大学老师,能当中学老师也不错,于是她向北京一所高中的音乐教师岗位投了简历。没想到面试那天,考场前排了上百人的长队,应聘者的背景、条件都差不多。学校本来没有工作经验的限制,但在实际招聘时却把要求提高到必须有两年以上教学经验。
当问到乐团招聘的情况时,谭薇薇开始摇头,“乐团的竞争就更不用说了,能被招上的都是顶尖人才。而且钢琴这个乐器在交响乐团中是没有的,如果要去乐团只能是独奏演员。可不是人人都能当郎朗和李云迪的。”
“这行找工作特别难,事实上很多人都转行了。”谭薇薇班上有很多同学在求职时都感到无奈和困惑:由于大学只学了音乐,不会编程、不会多种外语、不会国际贸易,找工作时他们没办法跟其他文化专业的同学竞争;要转行,必须从头开始学习,而且必须不断降低自己对于薪资的要求:从开始的每月6000元到后来的4000元、3000元。“转行的另一个沉重代价,就是放弃之前将近20年家庭对我们的所有投入。”谭薇薇说。
留还是走 看不清未来的路
在北京学习小提琴的刘子瑜毕业时虽然没有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却一直坚持留在北京。她坚信只要留在这里,终有一天能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
每周,刘子瑜会去音乐学校带学生,一个月能挣上3000元;周末找机会到酒店、餐厅演奏,报酬多的时候也能达到每个月3000元,再加上接些演出也能赚个上千元。虽然都是些零散活,但是刘子瑜说除了个别顶尖级人才,这差不多是这个专业的学生目前可能获得的最好收入了。而且能达到这样收入的同学都是专业水平高、外表好且还要运气好的。
虽然依靠奋斗,每个月能获得近8000元的收入,但刘子瑜依然觉得自己离当初的那个梦越来越远。每天吃盒饭、赶地铁成了她的生活主旋律。因为有些工作是临时的,所以连医保、社保都没有,更别提买房安家了。
上海音乐学院管弦系2007届毕业生陈斌,也有着类似的经历。毕业后,他坚持留在上海,开始了一段“打零工的生涯”:哪里有演出他就去哪里。商场、餐厅、广场、录音室……这些演出每月能给他带来 3000元~4000元的收入。
“跟朋友合租了个一室一厅,每月我要分担1300元的房租。平时基本都是在外面吃,一个月起码得吃掉1500元。交通费每月至少得400元。”有时候由于赶时间不得不打计程车,事后陈斌也会懊悔不已,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出门一会儿。除此之外,还有手机费、水电煤气费、网络费、乐器维护费以及其他消耗,尽管每天忙碌奔波,到头来他依旧是个没有积蓄、没有娱乐生活的月光族。
两年来,陈斌虽然很努力地工作,但他不仅没有收回当初父母为自己学音乐所花费的近50万元投入,反而还不时依靠父母接济生活。
“混不好我就不回去了。”一天,电视上突然播放出这样一句广告词,陈斌不禁内心有些酸楚。几年下来,在上海蜗居打拼的经历,让他感到当初自己学习音乐的热情被生活逐渐消磨殆尽。而回家创业,他现在也没有了勇气,这让他时常觉得看不清自己未来的路。
二线城市 更易找到位置
“其实,音乐学院毕业生不一定非要留在京沪穗才能有所作为。”天津音乐学院青年交响乐团常任指挥张冰冰这样认为。